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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108 那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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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108 那年的事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那是幾年前秋天即将結束的時候。

*

休假在家的這天上午九點半,松田陣平正慵懶躺在沙發上翻看着一本雜志,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他起身拿過來一看, 是鄰居大叔打來的電話。

“陣平, 你能不能幫我把孩子送去醫院, 那孩子突然鬧着肚子疼, 可是我這、我現在實在是趕不回去啊!”大叔急切的聲音在手機那頭響起。

這孩子也是挺可憐的, 才六歲多就整天一個人孤零零守在家裏, 母親在他一歲那年遭遇一場車禍,司機酒後駕駛毀壞了一個幸福家庭,而父親只能一個人帶着幼童到處打工賺錢。

因為要随時照顧這個年幼的孩子,許多老板在看到他的身邊帶着一個孩子時,都直接毫不留情将他轟出了門。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 大叔無奈之下只好做一些散工來維持家用。

孩子終于到了上學的時候, 大叔就輕松了許多,也終于找到了工資稍微高一些的工作,而這份工作也讓他有時間每天早晚接送孩子,在休息日或是假期中,孩子也早就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在家的生活,

松田陣平搬來的這兩年, 那孩子一個人在家時也沒少被他叫來蹭飯。

今天早上八點, 大叔正常離開家門去上班,離開之前孩子還正常地充滿活力和他揮手道別, 說等他晚上回來一起吃飯。可誰知大叔突然接到了孩子的電話,電話那邊傳來孩子虛弱帶着哭腔的聲音,說是肚子疼的厲害, 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大叔聽到頓時焦急萬分,仿佛一只手正在緊緊揪住他的心髒。大叔深知年紀尚小的孩子生起病來有多嚴重,然而請假還需要時間,從工作地方回到家中也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只好給松田陣平打去電話,好在松田陣平今天剛好休息,第一時間接到了來電。

“我知道了,你別着急,我馬上送他去醫院。”

松田陣平一邊挂斷電話一邊拎着外套車鑰匙急匆匆往外走,來到對面毫不猶豫敲響房門,門被緩緩打開的那一瞬間,孩子終于再無法忍受那鑽心的疼痛直愣愣朝着地面摔下去,松田陣平見狀心中一緊,箭步上前連忙把人穩穩接在懷裏,皺眉看着他雙手捂着肚子滿臉痛苦的神情,二話不說攔腰把孩子抱起,用腳把門帶上匆匆離開,去往停車場的腳步越發的快。

松田陣平那精湛車技絲毫不遜于萩原研二,更何況是這種危急時刻,車子普通離弦之箭在路上穿梭,每一次的驚險超車都引得路人破口大罵,那一聲聲憤恨罵聲被尾氣遠遠抛在遠處。而躺在後座的孩子,口中不斷傳出一聲聲止不住的痛苦呻吟。

随着油門狠狠踩下,車子瞬間加速,當遇到交警做出讓他停車的手勢,松田陣平也是毫不猶豫直接無視,導致後方交警開車與他來了一場緊張刺激驚心動魄的追逐戰。警笛聲響徹街頭,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忽遠忽近,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前面那輛車牌號XXXXX的司機,勸你馬上停車,接受制裁!!”

巡邏車中有人拿着喇叭伸出車窗大聲喊着,松田陣平深吸口氣,直到到了醫院門口,松田陣平眼疾手快找了個空置的停車位把車停好,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外面有人敲響了他的車窗。

松田陣平直接開門下車,今天在外巡邏的交警是交通部的熟人,那人在看到下車的人是松田陣平時愣了一下,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是誰的車。

松田陣平只是簡單說了句“稍後解釋”,便毫不客氣推開了這有些擋路的交警,打開後面車門小心翼翼把痛苦到蜷縮起來的孩子抱出來,腳尖用力一踢把車門關上,在交警反應過來後的嚴肅注視下轉身進入到醫院。

罰單随時可以寫,孩子的病情不能耽誤。

孰輕孰重,任誰都不會有絲毫猶豫。

接下來的一系列急救流程進展都很順利,在松田陣平到達醫院沒多久時間,大叔便心急如焚滿頭是汗趕了過來,兩人神情凝重一起在醫院走廊處,靜靜等待結果。

很快,負責急救的醫生走出急救室讓孩子父親進去,又過了一會兒,松田陣平才知道孩子是早上吃了一些對他這個年紀極其不容易消化的食物,從而引發了腸胃方面的問題。六歲的孩子哪裏知道胃痛,他只知道自己肚子疼的厲害。

得知孩子沒出什麽太大的問題,只是一時間的腸胃不适之後,松田陣平在大叔去繳費時悄然離開了醫院。交警還耐心在車子旁邊等着他,松田陣平還沒有完全走出醫院,就已經看到對方手中高高舉起一張薄薄的紙,正用力地向他揮着手。

“就算事出有因,該交的罰款也還是要交,你還是得老老實實去處理。”

松田陣平過去把罰單接過來揉成一團随手塞進外套口袋:“下次再抽煙忘記帶火的時候,別再來找我借了。”

交警咬咬牙,哼了一聲,手臂搭在松田陣平肩膀上:“問題不大,我還可以去找萩原借。”要不是女朋友管的嚴,他估計會随身帶兩個打火機了。

玩鬧的話說完,交警斂去臉上原本的笑意,眼眸中閃過一絲關切問道:“那孩子怎麽樣了?”

“已經沒事了。”

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毫無征兆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這番對話,松田陣平随即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備注:“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音未落,他便拉開車門利索坐了進去,就在他要關上門安靜接聽電話時,那交警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連忙沖着松田陣平喊道:“別忘了去交罰款啊!”

松田陣平擺擺手表示知道了,交警才開着巡邏車疾馳而去。

把車門關上周圍瞬間安靜了不少,電話是萩原研二打過來的,松田陣平接通的下一刻,那邊焦急的聲音就如同潮水般洶湧而出。

“小陣平,你那邊出什麽事了嗎?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嗯??”松田陣平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問道:“你知道我今天休假,能出什麽事?剛才沒接電話是只是因為有個煩人的家夥在我旁邊。”

萩原研二在電話那頭明顯松了口氣:“剛剛網絡上傳出一段視頻,我看到你的車子在路上和交警的巡邏車瘋狂飙車,所以才想打電話問一下,真的沒出事嗎?”

松田陣平聽着萩原研二的話,腦海中浮現出剛才來的路上那驚險的一幕,他大概向萩原研二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得知孩子沒事,松田陣平也只是吃了張罰單之後,萩原研二心裏那塊大石頭才徹底放下:“還好只是一張罰單,沒出什麽事。”

随後他又有些疑惑:“我看了原視頻,飙車到那種程度的應該不會只吃了罰單就算了,最低也要把人扣幾天,是交通部的熟人?”

松田陣平輕輕嗯了一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幸一那個家夥。”

“原來是他啊。”萩原研二笑出了聲。

萩原研二今天正常上班,沒有發現炸彈也沒有接到報警電話,爆破處的幾人手中沒有工作,難得幾人臉上挂着笑,圍在一起聊一些比較輕松的話題,氣氛格外愉悅,這種日子恰好證明日本目前一片風平浪靜,作為警察的大家自然感到輕松與欣慰。

只可惜炸彈犯并不想讓他們這麽悠然自得下去,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接着閑聊了幾句,就聽到那邊傳出了熟悉的聲音,聲音有些微弱,若有若無,開口說話的人應該是站在距離萩原研二稍微遠一些的地方。

松田陣平微微一愣,下意識停下了即将說出口的話,那人聲音雖然小,松田陣平敏銳的聽覺卻也第一時間聽了出來,那是他和萩原研二上司的聲音。

此時上司的語氣帶着焦急與慌亂,緊接着,松田陣平聽到了齊聲喊“是!”的聲音。電話還沒來得及挂斷,松田陣平心中一緊,心中湧起一股強烈不安,忍不住皺起眉問道:“hagi,你那邊出什麽事了?”

“海川料理店的老板報警說在店裏發現了定時炸彈,我們現在準備出發。”萩原研二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小陣平,等我回來再和你說。”

說完,萩原研二便挂斷了電話。

海川料理店?

松田陣平甚至事件的急切嚴重性,電話挂斷後他在地圖搜索了這家料理店的地址,正在距離醫院不遠的地方,此時開車過去,最快只需要五六分鐘的時間。

他看了一眼路線記下,手機随手丢在副駕位置上,啓動車子挂檔踩油門一氣呵成,向着海川料理店的方向駛去。

此時松田陣平距離料理店的位置比警視廳還要近,他的後備箱中也總是習慣放置着一套工具箱,以免不時之需。

松田陣平趕到料理店的時候,爆破處的同事們還沒有來,他迅速果斷把圍在料理店門外滿臉好奇看熱鬧的顧客疏散開,在料理店老板戰戰兢兢的帶領下看到了藏在桌子下方角落中的一枚定時炸彈。

松田陣平微微蹲下身子,單膝跪在地上,湊近那枚炸彈仔細檢查,炸彈上面鮮紅的倒計時在角落的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無情跳動着。下一刻,他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那距離爆炸還有半個小時時間的倒計時,在眨眼間迅速變成了十。

距離爆炸只剩十秒時間!

松田陣平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職業的本能以及身邊的老板讓他立刻回過神來,他猛地站起身,一手提着工具箱,另一只手緊緊拉着老板的手腕往外跑去。

“快離開這裏!炸彈馬上就要爆炸了!!”

聲音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急迫,松田陣平拉着老板朝着料理店門口跑去。可在距離門口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炸彈“嘭”的一聲炸開,發出巨大的響動。松田陣平在關鍵時刻用盡全力狠狠将老板推了出去,他自己卻被爆炸後的熱浪直接掀飛了出去,後背的灼燒感令人難以忽視,後腦勺撞上路邊的石頭,刺痛過後暈了過去。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飄了起來,他看到趕來的萩原研二把自己的身體抱在懷裏,雙手上面全是鮮紅血液。看到幕後炸彈犯被抓起來,萩原研二揍了炸彈犯一頓導致被停職半年。看到萩原研二在停職的半年時間中,每天都要醫院看他,并且在他的耳邊講述每日發生的新鮮事。看到萩原研二時常懊惱為什麽要在那天給他打了電話,萩原研二始終認為如果不是因為那通電話,松田陣平不會去海川料理店。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瞬即逝,松田陣平也陷入到了沉睡中,當他再次恢複意志,發現自己身處于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站着一位白發男人和一位紫發女人,兩人似乎正在交談着什麽。

白發男人第一時間發現了睜開眼睛警惕看着他們的松田陣平,他驚呼一聲:“你終于醒了!”

松田陣平只覺得口幹舌燥,渾身乏力,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紫色頭發的女人來到自己面前,用能夠蠱惑他心神的聲音說道:“這件事情,你不會告訴任何人。”

說完,松田陣平便又昏睡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過來,已經回到了醫院裏。

“小陣平!”萩原研二急匆匆打開門沖進了病房,看到坐靠在病床上,聽到他聲音後正在看過來的松田陣平,再也無法壓抑這些年每天的擔憂,頓時聲淚俱下:“嗚嗚嗚嗚嗚嗚嗚小陣平你終于醒了。”

“......”松田陣平默默注視着眼前泣不成聲的萩原研二,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處,作為幼馴染的萩原研二第一時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小陣平你等我一下,這就去給你接水。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喝了水嗓子就舒服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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